若瑜

【Silm】冬青

五和牌,练个笔。

有少量刷新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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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瑞詹领主的领土上,永远可以看到冬青树郁郁苍苍,枝繁叶茂,永不消逝的盎然绿意构筑了战争年代依旧繁华的生气。

这些高大的树木常年累月都直挺着身躯,树影注视着来往的精灵,矮人,人类,不同的种族,永生或消逝,年轻或苍老,安静或浮躁。不论何者到来,它们都一视同仁的保持着巍然耸立的严峻,沉默的屹立在这片土地,风来时轻轻歌唱两声。

就像他们的主人——多数精灵称呼他为凯勒布林博领主,冬青郡的凯勒布林博领主。他总是用温柔宽厚的态度接待着各族的来客,用高贵的待客礼对待前往此处的工匠们,毫不吝惜的教授他们高超的锻造技巧。而他却谦虚的说,这只不过是一点皮毛,不足为道。一开始他的客人们尚少,后来冬青郡的繁荣,与凯勒布林博与父辈们截然不同的真诚热情离不开关系。

在冬青郡的日子,凯勒布林博似乎永远生机勃勃、幸福快乐着,就像这繁茂兴盛的冬青一般。他时常孤身在冬青郡里漫步,凝望着它们的粗壮的枝干,茂盛的枝桠,翠绿的枝叶,时而驻足不前,久久凝视。他的族人们不足为奇,毕竟,对于精灵而言,孤独才是常态,况且欣赏自然的盛美也正是精灵们的天性。

在那样的年岁里,还是至高王传令官的埃尔隆德曾去找过他。那时埃尔隆德尚且年轻,凯勒布林博也是,不过他们在中土的日子,好似都过去了很久很久。

“我的王很关忧您,领主大人。”那青年温柔的说,冬青叶的树影投下他挺拔的身躯,和怀着智慧与宽厚的面容。

埃尔隆德带来的是至高王的问候,同时也是宽慰。至高王也同样年轻,他的灵魂却能感受到一个卓越的工匠、一名高贵的领主,同样也可称之为一个被丢下的精灵的自毁。他正在走向一条暗无天日的道路,尽管所有精灵都认为摆在冬青郡领主面前的是一条康庄大道,毕竟凯勒布林博年轻有为,能力出色,继承了家族卓越的锻造技巧却不曾继承他们被誓言诅咒的命运。谁能料到这具躯体下面心灵正在慢慢的沉寂,像是生长的冬青的根部向下延伸至千年不化的冰层。

他说,至高王迄今都不知自己来自哪个家族,将继承哪一族的命运,将以怎样的形式在精灵史上留名。凯勒布林博后听完之后唯有淡淡的苦笑,哪个家族都比费诺里安家族的命运要好。直至如今,冬青郡领主的名号前贯着的仍然是费诺里安的子嗣,费艾诺的后代,库茹芬的后代,而非凯勒布林博。

然而埃尔隆德却反而微笑,说,这正是王遣我而非别的精灵的原因啊。

我同样恨着并爱着他们。

凯勒布林博愣了愣,随即不禁失笑。费诺里安的孩子似乎永生都要和爱与恨作斗争,哪怕不是亲生的。放心吧,告诉你的王,凯勒布林博不会走上与父辈一样的道路。他像是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般轻声的说道,将手放上冬青枝干,岁月的纹路映在他的掌心,不动声色的疼。




凯勒布林博在维林诺时,曾经对冬青树非常的苦恼。

那时父亲的工坊外总是种着茂密的冬青,一棵塞一棵繁盛,枝叶相连如同漂浮于空中的青绿花海。那时幼小的精灵连有多少棵冬青树都数不清,而他的父亲却可以准确的说出每一棵树的位置、特征、种植时间,犹如那些被他亲手打造出来的珍宝那样。机巧的库茹芬记忆非常好,但他的孩子提起从前,他却总是不耐烦的说,你那时还小,你记错了,或者,你不记得了。

泰尔佩林夸记得,他的记忆力同样很好,他还能记得很小很小几乎还不会走路时,阿米和阿塔把他抱在怀里。库茹芬是最像费艾诺的孩子,他的妻子也像诺丹尼尔,温厚,善良,美丽,年长。在生第一个孩子时费艾诺还是个不那么懂事的少年,叫结发妻子为姐姐,为从前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诺丹姐姐分神给大儿子而吃醋。小库茹芬不多承让,成为父亲时,他同样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,理所应当的占用着父亲最多的爱,颐气指使的命令哥哥们把爱分给自己。

他教泰尔佩种植冬青,从种子到幼苗,从幼苗到小树枝,再慢慢长成比自己还高的大树。过程极其繁琐,一般的精灵都不具有耐心,更何况当时的泰尔佩林夸还是一个孩子。不过这时库茹芬会变得很严肃,他说:

“一名工匠最不能缺乏的就是耐心,小泰尔佩。特别是我们家的精灵,永远都不能比别的精灵差。”

看吧,这就是库茹芬,小泰尔佩任性的、肆意的父亲。他说话从来不计较后果,做事也是,反正最后收拾的不是他。来到中洲后,库茹芬也曾兴致勃勃的种下树苗,但由于气候与地形,这些树苗未曾成活。其实也有库茹芬自己的原因,那时这巧匠的手已不再只为锻造种植工作,它服从于心中胀大的阴谋,像是疯长的杂草。他咒骂命运,咒骂该死的誓言,甚至咒骂亲生的兄弟。

不愧是费艾诺的儿子,骂起人来一句塞一句狠。他说梅斯罗斯是用兄长的外衣伪饰自己的独裁者,玛格洛尔是被艺术惯坏的傻子和大哥心爱的小老婆,凯勒巩是个不折不扣的绝世大坏种,卡兰希尔是眼睛里只有钱的奸商,至于双胞胎——好吧,他们并没有得罪过库茹芬,但仍然被称为见风使舵的跟屁虫,库茹芬甚至说他们可能是梅斯罗斯和芬巩的私生子。当然,如果双胞胎可以自己选父亲的话,他们会很感谢库茹芬给他们选定的父亲母亲。至于好心收留他们的芬罗德,库茹芬冷笑,说只有那些没脑子的傻瓜才信他是圣人,哪个圣人会选我这种疯子当姘头。

库茹芬骂自己更狠,显然他已经疯了,并且他知道自己疯了,他要落实这个病名,不惜扯上一切来得到满足。泰尔佩林夸听着这些,任凭自己被父亲拉来做牺牲品。他知道父亲从前不是这样的,库茹芬说他不记得了,记错了,但他没记错,他记得维林诺时的一切。

那时库茹芬教他剑术,教他马术,教他习宫廷礼仪,总要告诉他,这是你大伯曾经教我的。费艾诺沉醉锻造之术,积年累月泡在工坊,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分给芬威和诺丹尼尔,成长的大部分时候,都是由梅斯罗斯这个长兄尽父亲的责任。库茹芬牵着泰尔佩的手时,偶尔会微笑着说,当年是你大伯这样牵着我,走在维林诺的街道,那时我就和你一样高……那时王长孙尚且年轻,却早已具备储君风范,第一颗冬青的种子,便是他赠予库茹芬……

至于泰尔佩睡前听过的诗歌与乐曲,也是玛格洛尔的作品。库茹芬会根据自己的心情改词,每次总是笑吟吟的说,别告诉你二伯我改了他的词,他会生气。事实上玛格洛尔从不和弟弟们生气,也许弟弟们才出生时他会赌气他们抢走梅斯罗斯的爱,但很快他就同哥哥一样爱着这些兄弟。库茹芬对他说过的,玛卡劳瑞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哥哥——虽然后面跟的那句话是,因为每次我和你三叔吵架他都会帮我。泰尔佩一直记得那些乐曲,那时那些曲调还没有饱蘸命运的血泪。

而三叔,后来与父亲一起臭名昭著的三叔,年少时与库茹芬也一样的好。他少年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坏蛋,小时候争着吵着要帮兄长带弟弟,然后把弟弟玩哭之后再还给梅斯罗斯;长大了哄着骗着要帮弟弟带儿子,然后把侄子玩哭之后再还给库茹芬。从来如此。可泰尔佩同样记得,骂凯勒巩最狠的是库茹芬,但不准别人骂凯勒巩的也是库茹芬。你的三叔是整个维林诺唯一可以和维拉称友的人,他是猎神大人的学徒,朋友,知己,不论什么,都没有人有资格瞧低他……

卡兰希尔是最不惯着库茹芬的人,他不怕库茹芬告状,库茹芬最怕他。可他同样喜欢着卡兰希尔,这个严厉的暴躁的哥哥,泰尔佩还小的时候,他就经常牵着泰尔佩去找他的四哥,笑嘻嘻的和他扯几句话。双胞胎和泰尔佩最为亲近,事实上他们也没有比泰尔佩大多少。库茹芬喜欢揉他们的红发,揉乱了就跑。他说,我的孩子会成为父亲那样优秀的工匠,而您们,小猎手,以后会和提耶科一样,说不定同样能得到维拉的赏识垂青。费诺里安没什么做不到的。

费诺里安没什么做不到的。

他们为精灵带来荣光与灾难,大张旗鼓的接受着崇拜与憎恶,不由分说的在精灵史留下浓墨重彩。而泰尔佩,生在这样的家族,似乎生来就要背负用最好的钻石打造的最漂亮的枷锁,活着,哪怕已是孑然一身。

维拉在上,没有任何人知道,泰尔佩林夸曾经多爱这个家族里的精灵,这份爱甚至直到他们臭名远扬,身死魂消,都在骨血里流淌,似乎只有他抽骨剥皮,剜心放血,才能彻底把爱抽出来。当年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父亲疯了,费艾诺最爱的孩子,在费艾诺死后头一个变成不折不扣的疯子。

他与芬罗德交欢。似乎只有那些巧夺天工的宝石能让曾经优异的工匠感到片刻欢愉,于是库茹芬放纵的把“我爱你”当成廉价的售卖品,从纳国之主那儿骗取财宝,然后把它们当石头扔在脚下,两脚被割得鲜血淋漓。泰尔佩林夸一遍遍的讲述着曾经在维林诺的欢愉,唱着父亲曾给他唱过的歌,可谁也阻止不了库茹芬生病。他只会嘲笑说,泰尔佩,你不记得了。我已经明明就很烦你的叔叔伯伯们了。

库茹芬在说谎。他早就堕落了,他骗所有人,也骗过了自己。可他清醒的时间确实不算好,他让大家都一无所有,即将被驱逐出纳国斯隆德的那个夜晚,他反而清醒了。面对泰尔佩林夸的失望与厌恶,库茹芬微笑着,双目清澈如泉,不像犯下滔天大错的罪人,反而像极了当初维林诺的少年天才。

泰尔佩,哪儿都不要去,从此往后,费诺里安的命运与你无关,任何痛苦都不再降临于你……

他在笑,眼底是自从费艾诺战死后几乎不再出现的幸福。他的孩子不会分享他痛苦的命运,他在为他高兴。

库茹芬清醒得真不是时候。他让泰尔佩爱不能纯粹,恨不能彻底,为他带来深渊的是库茹芬,可是最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推出深渊的,也是库茹芬。

看吧,这就是费诺里安。库茹芬离世时,泰尔佩林夸彻夜未眠,刺骨的寒蔓延到心里去。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,让对杀亲罪人的厌恶压过失去至亲的痛苦,让理智把崩溃的感情拉回正轨。

泰尔佩林夸没有发过誓,可是他一丝不落的,承担了费诺里安的所有命运。

悲壮的,痛苦的,沉重的,理所应当的。

与爱和恨交织在一起。




待凯勒布林博回过神,他已经在冬青树下矗立了几分钟未曾回话。

而在这期间,埃尔隆德一直没有出言提醒他,他将时间留给了凯勒布林博,任由这些无法厘清的记忆在冬青林里沉默。

“抱歉,”发现已经冷落了埃尔隆德许久的凯勒布林博连忙表达了歉意,“我并非有意冷待大人,请原谅我的失礼。”

埃尔隆德表示无妨。他说,领主大人,爱着费诺里安并不是可耻的事,只要与他们相处过,都知道要不要爱他们不是能由自己决定的……同样恨也是。

冬青郡的领主反而微笑起来。他用温柔的态度感谢了埃尔隆德与至高王,仿佛什么事没有。这个善良的精灵打心里在心里为埃尔隆德祝福,他没有说谎,他接受了所有的爱恨,也不再因命运畏惧痛苦。

哪怕已经走上自毁的路。




fin.


简单来说,就是牌发现自己挣脱不了原生家庭的阴影索性摆烂了……真惨啊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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