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爱丽舍】爱溢
应该是甜的爱丽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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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朗西斯是在拿资料的时候发现那些纸上盛放的鸢尾的。
凭心而论，这些鸢尾画得是极漂亮的，线条流畅，浓淡相宜，花瓣蹁跹缠绵，一块块深浅不一的紫勾勒出交缠的浓丽与清妍。哪怕是以弗朗西斯严厉到挑剔的艺术眼光来看，这些纸上鸢尾也算上乘。如果是友人画出这一幅幅画给他欣赏，他一定会热情的搂着他的肩膀夸赞说这画得棒极了。
不过它出现的场合不太对。
这是路德维希的书桌，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资料，像极了一丝不苟的德国人。哪怕中间那一堆资料稍显凌乱，但也比纸张资料随意乱扔的法国人好。弗朗西斯是来找资料的，他应该看到的纸页里可以包含德语和法语，可以包含领导人们彩印的照片，却不该包含这盛开在纸上的鸢尾。
法国人不是不懂礼仪的人，然而他并非侵犯路德维希的隐私。他们的资料都是公开透明的，他可以去拿他的资料。
所以看到鸢尾的第一反应，他是想，路德维希想不想让我看到这些画呢？
应该是不想的，否则，这些艳丽的鸢尾怎么会被压在密不透风的纸质资料下面，若没有弗朗西斯突然的翻动，或许它们会一直不见天日下去。
完完全全一整本的画，一章一页，被紫色浸润出油印，模糊了画纸的边界。
或许是它本身是神秘又隐秘的，弗朗西斯驻足良久，又放了回去，严严实实的用纸张把它挡住了。
可哪里挡得住滋生的疯长的爱意，厚厚一本鸢尾，足以长成花海。他的笔触似乎未曾描绘过那法国人精致的沦落，但落笔时的瓣落，枝梗，形态，哪一分不美，哪一分漏掉过爱意。
弗朗西斯拿着资料，不是滋味。
法国人奉行既来之则安之，包括爱亦是如此。他很少栽跟头，这鸢尾却叫他觉得栽了。
一个两百多岁的毛头小子克得住情场高手，弗朗西斯觉得不太服气。他又找不到理由，解释鸢尾其他的含义。往阴暗点想，路德维希也许是为了泄愤，画满一整本就把它一口气烧掉。但若只是为了泄愤，不必这样细致温柔、情致入微的描绘它们，不必画得好看到一眼就心颤的地步。
弗朗西斯那天晚上独自睡在他的房间，伴着夜晚零零落落几颗星，不知怎么，又想到那些鸢尾。
路德维希往日没有作画的习惯。那么这些画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作的——画本前几页的边缘已经很旧了，他应该是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作画，一笔一画，及其温柔。弗朗西斯对画作的研究精进而透彻，他看得出画作的水平是否高超，也读得懂线条和色块表达的情感。
不知在此刻这是幸或是不幸。不用多加想象，弗朗西斯就能想到路德维希是如何画这些画的。
或是在座无虚席的会议室，满堂寂静无声，庄重而无聊，他悄悄的在纸上落笔，一笔都要很长很长的时间，一整场会议才会出现一朵枝瓣，不蔓不枝，水墨刚好，浓淡相宜。或是在独自一人是办公桌上，被一纸文书压得喘不过气或被繁冗资料搞得心烦意燥时，提笔轻轻的勾勒线条，一笔一划，纸上空白处绽放蝶翼似的花骨，纤细又脆弱。或是在夜深人静时，弗朗西斯已经入睡的时候，德国人用浅淡不一的紫慢慢把它们填满，温柔的，细致的，一分不多，一分不少，饱满匀称，花了很大的功夫。
否则不会温柔得几近脆弱。
尽管对于弗朗西斯来说，失眠才是生活的常态，只是这一次，他失眠得不太一样。
鸢尾绽放得肆意，在纸上，在黑夜，在无声处，在无人的角落。
没过多久，弗朗西斯又失眠了。
这一次他懒得闭着眼睛在床上发呆。想了想，还是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。
当他推开路德维希方面的门时，他没有想那么多。法国人就是这样，想到什么做什么，想怎么样怎么样，懒得计较后果，懒得去找理由。或许不是所有法国人都这样，只是弗朗西斯活太长了，不过管他呢。
亮着的台灯，堆积的公文，整齐的资料，不太让他意外的夜晚。唯有一点让他意外的，是路德维希此时出乎意料的手忙脚乱。他迅速的抽出一沓资料想掩盖方才书写的东西，他的动作够快的。弗朗西斯眼神好，他隐约看到纸上被迅速遮住的德文——以及，路德维希手边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信纸的，信封。
一封信，德文，瞒着他，不敢叫他看见。
弗朗西斯愣了一下。他看到路德维希警惕的看着他，却没有多么防备与凶狠。他已经习惯了对弗朗西斯温柔礼貌，哪怕弗朗西斯突然进来，他的无奈也是占据上风的，而不是防着敌人似的冷漠。
弗朗西斯何其聪明，他没有兴师问罪，甚至没有问什么。他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，说：“我来告诉你一声，你前两天接收的资料我拿走去复印了，可能明天才会还你。你的画，我看到了，画得很不错，你的艺术水平比我想的高。”
他竟从一个严谨的日耳曼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手足无措，弗朗西斯想，这真是不可思议。想了想，他又说：
“你写吧，只要你躲得过CIA和克格勃的双重夹击就没事。我没理由拦着你……不过，我想你应该代我给基尔伯特说句话，他这个当哥哥的有时候真的不太称职。”
弗朗西斯深吸一口气。他的语气隐隐有笑意，不明显，像羽毛刮在人心里，有些发痒。路德维希望着他，期待而欢欣。
“你完全不教你弟弟防范法国人是吗？你难道不知道吗，爱上法国人，就再也出不来了。知道还不教？”
路德维希：“……”
——这让我这怎么写。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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